车库里的豆瓣——来自地下的精神之光

毕业以后，再没有去过图书馆，也没有逛过书店。因为养成了用亚马逊看书，用苹果记录的习惯，我的生活里已经极少出现纸质书。如果单为买书或者看书，我自然不会去先锋书店。传闻先锋书店是BBC眼中世界最美的书店之一，因而也算是南京的文化名片吧。清明休憩，趁时雨少歇，有心去书店附庸风雅，涤荡些许内心浊气。

先锋书店原是政府停车场，也是一处防空洞，坐落于五台山体育馆之下。广州路一处绿意盎然中，一个典型的车库斜坡，尽头就是先锋书店的门面了。“先锋书店”四个简约汉字下是法译“Libraire Avant Garde”，而店内迎接我们的是罗丹的思想者塑像。思想者背后，是书店的服务台。服务台的墙上“大地上的异乡者”，应出自德国诗人特拉克尔。几个系着深灰色围裙的小哥应该是工作人员，可能是整日都在书海徜徉，低调中颇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视线范围内空间并不大，书册却很多。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书，我真觉得自己在书海里了，因为真真切切有些窒息。

折个弯，忽然一片明朗。一个上斜坡，两边架上都是书，特别还有店主私藏推荐，可见用心。中间地面是两条粗直的、交通上作为隔离带的黄实线。配合着两边墙上暖黄的灯光指引，缓步而上让人顿生“书山有路”之感。坡顶的檐上是五颜六色的各国国旗，然后映入眼帘的是用书摆成的大大的十字架。后来我发现，上坡路的顶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我很难理解这个意象，或许店主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吧。右侧是一面台湾原版书墙，左侧是香气沁人的咖啡休闲吧。再往里走，如果光看书，就是普通的书店了，有文学、美术、音乐、戏剧、电影、历史等等各种门类，有新书，也有二手书，细看内容都好像配合了店名的“先锋”二字。你可以坐在专门的阅读区或者沙龙区，也可以自己最舒服的姿态倚在书架边上翻阅好书。伴着柔和的轻音乐，每个人都很专注，我似乎能看到他们像天使一样头顶智慧的光环，亦或者读书时候的他们都是自由的蓝色灵魂。

书店里的装饰不多，但是都很有心。除了上面提到的各国国旗屋檐、还有各国文豪肖像组成的马赛克柱面，先锋书店自己的挂旗、读者朋友的留言墙等等。如果要问书店哪里人最多，肯定是文化创意产品区了。这里有各种小资的笔记本、瓷器碗碟，有60后70后怀旧的毛主席语录和80后的机器人玩具，还有林林总总的创意小玩意儿。不过最有人气的还是闻香区。刚看了电视剧《活色生香》的小女生们在这里使劲嗅着各种花果香、木质香。而我在这里发现了十二星座系列香。我猜，制作这一系列香的人对十二星座有着独特的的理解吧。我匆匆闻了其中之三：金牛座的深、天秤座的清、巨蟹座的幽。

在闲逛中，我也翻了几本书，阅读的欲望却不强烈。心里有个声音催促我，有时间先把私藏的电子书读完吧。对于偏爱纸质书的读者来说，这样的书店是圣地；对于只注重内容的我来说，纸书时代的书店多多少少有点像上个时代的遗迹。在内心，我还是很尊敬这样的书店，有一类人以自己的爱书之心构建起了一个温暖的同好公共空间。我在微信上关注了“先锋书店”，希望有时间能够来参加这里的沙龙。掏出手机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一个车库里的豆瓣啊。在网上的豆瓣里，网友们看书、听音乐、看电影，交流心得；在先锋书店，读友们看书，参加沙龙，购买创意产品，享受实实在在的精神生活。

或许有一天，纸书会消失，但是像先锋书店这样有心的公共空间会持续给我们带来富足的精神生活。走出书店，天是阴的，可能又要下雨了。回头望一眼半地下的先锋书店，我似乎看到了一道强烈的光芒，那是来自地下的精神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