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异化的人

什么是人的异化？人的异化就是工具化。在人类的语言中，“异化”是一个中性词，偏贬。但是有一个词语，其实是异化的同义词。它就是职业。在远古时代，没有分工，故而没有职业一说。大家就像其他动物一样，外出寻觅食物，繁衍后代。之后人们发现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所以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型的异化就开始了。女人取得了氏族的领导权，而男人只是女人繁衍后代的工具。这一种生活模式，在蜜蜂和蚂蚁等昆虫的世界里至今依然存在，并且拥有其无可辩驳的合法性。之后由于力量的对比，男人在氏族的地位逐步上升，终于成为了氏族新的领导人。这种组织形式在自然界随处可见。所以至今为止，虽然女权主义者对这种组织形式颇有微辞，但是不得不承认其依然有很强的生命力。除了男人和女人的异化，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分工产生了，职业和社会身份出现。人和人之间的区分变得如此之大。正是因为职业的出现和发展，社会身份最终导致了阶级的产生。

中国早在秦朝就已经有这样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欧洲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但是真正的启蒙应该是在文艺复兴的时候。阶级的弊端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但是职业并没有受到挑战。通过我之前的描述，阶级（社会身份）和职业是有密切关系的。抛开职业，我们永远不可能消灭阶级。

因此，现阶段人的异化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问题，如果停留在抽象的理论上，很难有清楚的解释。如果用人体作比来说明，可能会比较容易一些。在胚胎孕育的时候，也就是由受精卵开始分化的时候，所有的细胞都是全能细胞，他们有相同的潜力，他们没有明确的分工，这就好像原始社会的人类没有分工一样。但是因为身体发展的需要，这些细胞继续分裂，后来开始分化，分化出来的细胞各司其职，这就是细胞的职业。有些细胞是表皮，容易磨损；有些细胞比如说脑细胞，比较娇贵。人体这个整体对于这两种细胞是区别对待的，或者说在世俗的眼光里，脑细胞的生活和待遇和表皮细胞是天壤之别，尽管他们一开始是没有分别的。当人还是现在的人的时候，我们无法消灭这样的类细胞间的差异，也就是说，细胞的阶级性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你说在现阶段人的异化能够消除么？不能！

在凯文凯利的《失控》中，他对于蜂群的活动相当痴迷。他认为一群生物生活在一起的状态会“涌现”出这群生物自己所未知的无形的生命，比如说蜂群。并且在一些科学家的电脑模拟中，已经可以实现机器人在几条简单的类似公理的规则下实现这种“涌现”的生命。所以凯文凯利相信，对于人类也是如此的。但是他没有提到这种无形的庞大的我们现在所未知的生命是静态的还是动态的。

我首先假设，这种“涌现”的生命适用于人类。那么人类的社会组织结构的变化，从某种程度上就是这种“涌现”的生命的进化。我想用“太监”这一人群的兴衰来证明这种涌现的生命的确是在进化的。太监的兴起出现于对于后宫的管理。皇帝需要一群人来打理自己的庞大的后宫；女人做不了这样的事，男人也不行。但是这两者之所以不能有效的打理后宫的原因却不一样。女人的特质无法改良以适应这样的工作，男人却可以。于是丧失生育能力的男性就开始出现在后宫，在中国历经千年而不衰。当然，在现在的社会体制下，太监已经不存在了。这个过程就好像一个庞大生物体，一开始由于某种需要，拖着一条长长的“太监”尾巴，之后由于进化，尾巴逐渐消失了。

那么是否有一天，职业会消失，或者说阶级会消失呢？马克思主义认为在共产主义世界，阶级最终将消失。但是如按照我的之前的想法，参照生物进化，我们无法消除生命体的细胞分化。当然，我们应该认识到这样一点，那就是对于这种“涌现”的生命，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消除人的异化的希望是永远存在的。因为在前面的考虑中，我没有提及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机器。如果在人类社会这个“涌现”的生命中，机器也扮演了细胞的角色，那么，或许，我们能够在人类内部消除阶级和职业这种概念。比如说，我们人全部进入涌现生命的中枢——权且叫做“大脑”这一片区域，而生命体的四肢等都是机器。也就是说，作为生命体，依然存在明确的分工。当然在机器主义者眼中，这是虐待机器。有些人在他们眼中甚至不如机器来的亲切。所以我们不排除未来出来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生命体的四肢是人类，而大脑却是机器。电脑的发展预示着，这是一种可能性极大的未来。除非人类拥有杀手锏。当然，很多情况下，极限情况都是过于理想的，在两个极限中间，有无数种可能，笼统来描述，是在该生命体的四肢和头脑都有人和机器。这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情况，需要之后详细讨论。

回归现实。那么现在在地球上这几十亿人口一共有多少生命体呢？我不能准确说明。就像你来到一片草坪上，无法告诉我这里有多少生物是一样的。这是一个无形的生态系统。你作为一个细胞，无法感知你的主人所生活的世界有多少生物。最多你只能知道在你所在生命体所在的食物链或者（关系链）上下游的情况。当然，一般来说，这往往是一个庞大的网络。所有的国家，民族中的人民所组成的生物体往往是不同种类的，因为彼此的生活习惯不同，信仰不同，风俗不同，利益不同，更重要的是有社会方方面面所组成的社会组织形式不同（不完全是社会体制）。我们知道，在真实的自然界，生物之间有天敌，共生，寄生等情况，那么在无形的生态系统中也是如此。当然，地球是一个生态系统，亚洲是一个生态系统，中国也是一个生态系统。所以对于这套理论，我们不仅可以用于国际外交，还可以用于普通的商业世界。至少在现在这个世界，用这种形象的思维来考虑是十分有用的。因为人的思维依然是模糊思考占主导；而不久的将来，如果我们的思维被电脑训练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当然那个时代，我也已经不存在了。

对于这种生命的存在性，我不能论证，但是可以参看《失控》。另外我再举一个例子来勉强描述这种生命。李银河在研究中国农村生育文化的时候，提出传统文化的本质来自于村落。她认为，传统观念、宗族意识等等在现在的农村也存在，但是他们不保留在个人的头脑中，而是村落文化这个半封闭的大匣子中。中国文化特别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这是耻感文化的特征。这也是村落文化形成和维系的纽带。而村落文化，可能就是一种涌现的生命。它的法则不在任何一个个人，而在于彼此的牵制。